PouringRain  

【李成阳×何勇】十年一刻


*扫黑风暴 | 李成阳×何勇,左右无差

*上头了,真的上头了,我觉得我自己so他妈crazy


 

00


 

如果时间已经拉长到让当事人都对时间这一概念感到模糊,那跨度应该达到多久?

 

 

01

 

 

何勇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李成阳只用一句话就给了他问题的答案之一:十四年。

何勇也从来没有想到他和李成阳会这么再次相见,在残留淡淡海鲜腥味和雪茄燃烧味道的监狱。

 

十四年前突然就和他失去联络人间蒸发在他世界的李成阳西装笔挺地坐在三步开外,镜片遮挡住他不明的神色。十四年光阴匆匆,他和自己一样老了很多——毕竟都是四十有五的中年人了。

旁人都觉得他们对视时空气的凝固是陌生人初见会有的短暂沉默,但何勇知道,陌生人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和李成阳,贴切也不贴切。

毕竟眼前这个人,何勇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认识。是敌?是友?他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揣摩判断。而在敌友这样鲜明的立场之外,他和李成阳之间的关系,分明有过其他定义。

 

 

02

 

 

审完马帅后,何勇并不意外会见到一直等在外面的李成阳。李成阳靠在车边的场景让何勇觉得熟悉,突兀地唤醒何勇已经走远的回忆。

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全班甚至全校都知道的好关系,这一切确实发生,但也只是流传在老师同学之间被大家偶尔调侃的表面。

他们关系在十四年前不止于此,在十四年后,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那就是十年前的事。事大吗?”

当李成阳这样问他的时候,何勇觉得他们似乎都松了口气。

何勇想,他和李成阳应该是警局表彰会上并肩领奖的两个优秀青年警官,应该是馄饨摊上埋头吃馄饨的两个加班后疲惫的夜归人,应该是阴差阳错被卷进这一遭黑色泥潭里的两个奋力追寻的普通警察。或者也应该是其他的,但只要是他和李成阳就可以。

只要,他们还站在同一个战壕中就可以。

 

 

03

 

 

这些年绿藤中盘根错节的多方势力纠葛如迷雾,想要斩草除根绝非易事。扫黑除恶专项小组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下沉到绿藤完成任务,时间紧,任务重,没人敢怠慢。

作为九一五组长的何勇更是几乎不分昼夜地连轴转,警局办公室待的像家。那天李成阳二话不说推门而入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凌晨,但何勇仍旧在一边吃自热饭一边翻档案。

何勇咬着塑料勺子抬起头,李成阳正背靠着门关好门。他睨一眼何勇桌上的自热饭:“你们怎么都吃这个啊?”

这个“你们”让何勇挑了下眉,他不动声色直起背靠在椅背上:“李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送饭。”

李成阳言简意赅,强硬地把自热饭的上半部分拿出来丢掉,连同加热包和里面的水一起倒进了垃圾桶,二话不说把面前馄饨连着塑料袋一起放进了还剩下的塑料盒里。

何勇不置一言地看着李成阳毛躁地做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等热馄饨香味飘满办公室,李成阳侧身坐在凌乱铺满档案卷宗的办公桌上,他才探头看了一眼透亮的馄饨汤:“小鱼馄饨?”

“鼻子挺灵,怪不得当警察的啊。”

李成阳笑嘻嘻的,何勇没有动面前的馄饨。他知道李成阳来是什么意图,知道李成阳想问什么,他师父林汉,他兄弟马帅,一个是被认定畏罪自杀的黑警,一个是左手黑右手白的灰色企业家。至于李成阳自己——何勇忍不住抬眼打量他,然后何勇提醒自己:何勇,用一个警察的客观去审视他。

 

其实邢非已经和何勇透过底,被驱逐出警察队伍的这些年里李成阳还是李成阳。他有自己放不下割舍不掉的东西,也有自己坚守着甘心为之付出生命的底线。

坦白讲,邢非这样告诉何勇这些时,何勇很庆幸,但也觉得很平静。

站在黑白阵营里,他不担心李成阳会真的走错路。他曾经是最亲近他的存在了,也明白他为人处事的风格。李成阳很轴,但绝对不死板,可以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怎么样都很吃得开。他是个聪明人。

他们同窗多少载,又一起做过许多年警察,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李成阳的一颗心,有一半装着他的师父、兄弟、朋友,装着被孤儿的他当做家人的那些人。同样,还装着他的正义、良知、善良,装着他一身警服站在警徽下的所有誓言。这一半在何勇眼里是透明的,他看一眼就明明白白。

但另一半,那放着何勇的另一半,当局者迷,何勇看不透。

 

“你吃啊!这不比自热的好吃啊,小鱼馄饨多火你忘了啊?”

何勇依然没有动。

李成阳把勺子递过去,他的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

“尝尝,尝尝这十四年,味道变了吗。”

 

 

04

 

 

何勇猛地抬头,李成阳正看他。

他抬手接过他递来的勺子,在馄饨汤里搅搅,馄饨浮浮沉沉,他尽量问得很平静:“小鱼馄饨,还开在老虎街吧?”

李成阳眼见何勇对馄饨有了点兴趣,总算是放了点心。他记得他胃有老毛病,上学那会儿就是,工作了吃饭不规律又没口热乎饭就更厉害。他顺口答他:“对啊,没搬,这么多年了,搬了,吃饭的人找不到。”

“一个馄饨店没了,想吃饭的人都会去找。那一个人没了,想他的人会去找吗?会吗?”

 

李成阳愣了一下。

 

“可我找不到你。打电话不接,后来根本就打不到那个电话号码了。十四年,多久啊,电话号码都换了三任主人了。发短信,也没有人回。你原来住的地方,后来绿藤城改,都拆迁了,建了新的写字楼,”铺天盖地寻找李成阳时的点滴一齐涌来,何勇低头继续搅着馄饨,热气扑上他的脸,他觉得自己牙缝里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挤出想要骂李成阳的话,“找不到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就像在抓一个犯罪分子,我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你从地底下挖出来,挖你出来见我,李成阳,成阳。”

他叫他名字的时候声音陡然低下去,这一句几乎是气音了,在升腾的热气里飘渺:“成阳。”

独白似的倾诉看似很仓皇,可何勇已经等了十四年,经历过多少期望失望的循环,只需要一点点力量就可以摧毁了,哪怕是和过往那碗馄饨一样的香气,哪怕是空气中再次出现和过往李成阳存在时一样的感觉。

十四年堆叠的失落寂寞无助与痛是顽固坚硬的一座山,但遇到一个世界上最轴的人也是拧不过的,于是一切轰然如山倒。

何勇站在那一片内心的废墟之上,在李成阳的目光注视下别过了头。

“十四年,我都以为我不认识你了。”

 

 

05

 

 

听完这些,李成阳笑了。

他知道,何勇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还认识他,他还相信他。他和他一样,最怕的其实不是他再也找不到他。而是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不认识他。

可还好,他依然是他。他也从没忘记这一点。太了解对方这件事,经历过时间的断带之后变得更珍贵。

李成阳抬手,拍拍何勇的手背:“这不是还认识我吗,何勇。”

 

 

06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在虽没有约定但足够默契的兵分两路。

何勇每次找到李成阳都是要他去为了大局做点什么,李成阳也自然很配合。李汉这件事的真相没有浮出水面之前,绿藤这一趟浑水他们谁都蹚得不轻松。

而他们都清楚,李汉这件事仅仅是其中一环,他所关联的必然有更大的不为人知。

抽丝剥茧,一点点把巨大的黑幕揭开如同走在刀口,李成阳崩溃的出口也许是马帅留下的一封长信,也许是他终于看到的一点曙光,而这一切带来的,是何勇的肩头一沉。

 

李成阳本来站在何勇对面,但整个人却突然靠过来。他的额头抵在何勇的肩膀,重心完全压过去。

何勇没有准备,连忙退后一步才稳住身体。

 

临近九月末的夜风已经有些凉,路边街灯昏昏,李成阳就这样伏在何勇肩膀,到最后都没有说话。

他在拉近的距离里想起大学时,他和何勇总是在深夜里光顾学校后街的小吃铺子,馄饨汤面烧烤,铝盖儿的汽水,刺啦刺啦热闹着的油锅和喧闹的凌晨,组成他大学生活中分外鲜活的一部分。

有时两个人喝点酒,就在街边环抱着彼此的肩膀,用蹩脚的粤语唱《光辉岁月》,扯着嗓子唱许巍的《蓝莲花》。

他们三十岁之前的人生有一大半都缠在一起,像毛线围巾密密的针脚,缺一点都会散掉。曾经不羁放纵爱自由的少年人也曾梦想仗剑走天涯,他们一起读书、工作,一起走过十几二十岁热血和三十岁平和。

如果时间已经拉长到让当事人都对时间这一概念感到模糊,那跨度应该达到多久?李成阳其实给过答案的,那应该就是他生命里有过何勇的时间。

他平实、感性,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扛,甚至还会去扛下别人的苦。十四年压在心头,他沉默着、忍耐着,包裹着一颗密不透风的心。

过去、现在,何勇都算他难得的脆弱时刻。

在这样沉默的脆弱里,李成阳慢慢直起身子,风里何勇的眼睛晶莹得和十几岁时别无二致。李成阳恢复了往日总挂在脸上的嬉笑,摆手道:“走了。”

 

 

07

 

 

宣判高明远等人的庭审结束,督导小组在市政府宴会厅开庆功宴。

骆老安排何勇发言,何勇推脱不下,便站上台当发言人。话说到一半,他才发现台下有个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发言结束他走下台去,悄无声息移动到李成阳旁边,刚站定便得到他一句真心的夸赞:“挺像个样。”

不愧当学生那会儿就天天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骆老问了,你是要去省厅还是留在绿藤,”何勇扬嘴角笑笑,醉翁之意不在酒,“绿藤还有些工作要有人收尾,一时半会我走不了。”

“那我必须留绿藤啊,我跟你说,我这脱离工作太久,必须有个熟悉的人带带我。”

“群众工作好开展吗?折腾了几次你可都出名了。”

“我你还没信心吗?暂时没有难得到我李成阳的事,”李成阳推推眼镜,摸了摸刚剃完胡茬光滑的下巴,“不过我上热搜那次胡子那么长,邋里邋遢的……应该也认不出来哈……”

 

 

08

 

 

来年清明,时雨纷纷。

李成阳穿一件黑色的大衣,一手举一把黑色的雨伞,一手抱一捧素净的白花,静默立在初春的雨中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塑。

墓碑前已经有了一捧花,李成阳缓缓上前一步,把怀中那捧放到旁边,两捧花在微雨点点中倚靠在一起。

他收回脚步,一只手强硬收了身边何勇的伞,把自己手中的举过去,还是有雨滴在两个人肩头。李成阳看着顺着收起雨伞伞骨滑落的雨水,低声嘀咕:“林浩这小子今年怎么又比我来得早?”

何勇似乎有点无奈,他看李成阳:“下次你少臭美耍帅,咱们也能来得早点。”

李成阳压着声音笑笑,他扶扶眼镜,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死亡是可以定格时间的一条线,把林汉永远留在了李成阳还是一个生气会摔警服的莽撞年轻警察的时光里。可活着的人依旧站在时间的洪水里,任它流淌、侵蚀,带着不会变淡只是习惯的伤和痛,孤单或不孤单地继续走着。

李成阳鼻子一酸,望见何勇变化的眼中神色,嘿嘿笑一声,又看着师父:“他说我是耍帅啊,我帅吗?师父?”

冰冷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无声应他。李成阳自顾自地点头,何勇接过他手中替两个人遮挡风雨的雨伞,没有说话。李成阳蹲下身去和墓碑上的林汉相视半晌,然后把脸埋进了手掌。

何勇附身把伞举低,一只手轻轻搭在李成阳克制着颤抖的肩膀。

“成阳。”

“嗯。”

他十四年的挣扎,他十四年的等。身处一条线的两端,在黎明到来前,我们都不曾好过。可能够咬牙挺过来,是因为我们都一样坚信天会亮,就像此刻。

2021-09-01 评论-17 热度-683 扫黑风暴阳勇勇阳

评论(17)

热度(683)

  1. 共4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PouringRain Powered by LOFTER